【城拟/扬宁】百题扇02

掐指一算我居然两年没有更新了,望天……最后一段因为和前面隔了两年时间,可能文风有点不搭【有时间会修文,虽然这似乎是在给自己立flag】
回忆章,不看前文似乎也没关系哒。这一整章是越城时期,lof这边万字一更,下一个万字就差不多成为金陵了,我是xjb写,各位也请不要认真
前篇走:百题扇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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邗=扬州
小越城=幼年南京
棠邑=六合
朱方=镇江
延陵=常州
姑苏=苏州
会稽=绍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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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邗险些被这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,小越城这话一出口,姑苏登时青了脸。会稽倒是沉得住气,横竖小越城确实不是他的弟弟,他也无须分辨什么。姑苏张了张嘴,大概想说些什么,被一旁的朱方给拉住了。朱方说:“先让孩子下来再说,你忘了梅里姐姐是怎么教你的?”
  
  梅里在当年把王都位子传给她时,姑苏也只是比现在的小越城大不了多少的小团子,梅里手把手教着把她带大,教她要兄弟姊妹和睦——梅里本身与泰伯亲如父女,泰伯兄弟俩当年能为了不让父亲为难而来一出“奔吴”,跟随他的梅里是什么性子可想而知。如果说其他人的话姑苏听不进去,但是无论是年龄还是资历都比她年长的朱方是一定要听一听的,更何况朱方还提到了梅里。梅里是姑苏的死穴,姑苏立马蔫了脑袋,小声抱怨:“这孩子太皮了!”
  
  朱方叹了口气:“你这整天凶神恶煞的谁不怕呢……以后让我和棠邑来吧,我们毕竟离得近些,来往照看也方便,会稽大抵也想的这意思。”会稽瞥了他一眼,没吭声。姑苏哦了一声,也不说话了。
  
  邗指了指棠邑,又指了指朱方,好笑地问:“姑苏他们不算你的兄姊,可是他们是啊。你这样会让他们很担心的。”
  
  “我又不认识他们!”
  
  “好吧好吧。”邗叹了口气,这孩子也是个不服管的。不过脑袋瓜能想的这么明白,就算将来不会成大事,也是个能明哲保身的,起码不会连累兄弟姊妹。邗当初作为过方国,想得倒比棠邑深些,他回头跟朱方对视一眼。朱方把孩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,两人不愧是多年的好友,心有灵犀,也是想到一块去了,朱方微微颔首,给邗使了一个眼色。邗城毫不费力便看懂了,回头对小越城笑眯眯地说:“小越城,你见过伶人没?”
  
  “什么?”
  
  “伶人,就是奏乐起舞的。会稽的越宫里养了好多伶人呢,他没带你看过?”邗模仿着唱了一段《采菱》,他的声音唱这柔美的调子居然毫无违和感。小越城恍然大悟:“看见过!击钟的小姐姐们好漂亮的!”他兴奋地比划着,“舞女跳的舞也很好看!”
  
  会稽有点坐不住了,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姑苏——后者的脸果然黑了,瞪着会稽一副要把他剥皮削骨的样子。会稽赶忙解释:“我怎么会给他看,他自己偷偷溜出来的。”
  
  邗笑了,神神秘秘地。他故意低声说:“伶人可不止会奏乐跳舞呢。”
  
  小越城好奇地盯着他使劲看:“那还会什么?”
  
  “他们啊,他们还会变戏法呢。”邗笑眯眯地,“小越城没见过吧,我给你表演一段——你把眼睛闭上,我数到三再睁开来,好不好?”
  
  小越城早就把刚才的哭闹给忘到九霄云外,小鸡啄米似的点头,乖乖地闭上了眼睛。邗后退一步,他看向朱方,朱方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,压着喉咙模仿着邗的声音:“一。”
  
  邗深吸一口气。
  
  “二。”
  
  邗仔细打量了一眼梅花树,心里登时有了底。他奔上前,借着冲力跳起来抓紧了粗壮的枝条,一脚使劲蹬着树身,另一只脚一个反身勾上贴近小越城的枝桠,在姑苏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,他松开手,在朱方数到“三”的时候,他已经坐到了那根枝桠上了。邗呼出一团白气,注视着下方安静地趴在树枝上的孩子。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,在小越城与姑苏混合的尖叫声中,猛地将孩子从腋下抱了起来。
  
  小越城“啊”的一声大叫,在空中拳打脚踢,邗也没有办法,把他搂在胸口搂得死紧,一只手腾出来撑在枝桠上。小越城挣扎得太激烈了,姑苏不禁白了俏脸,尖叫道:“邗城你小心点!别摔到他!”一面推搡着延陵和会稽让他们赶紧去抱棉被过来。棠邑和朱方连忙跑到树下,可惜位置太高了,他们就算努力举高手也接不到孩子。邗城一面哄着闹腾的孩子,一面有气无力地对下面不中用的小伙伴翻了一个白眼。
  
  小越城刚才还不怕呢,现在被邗一手搂在怀里,往下看过去看到对一个孩子来说已经足够遥远的地面,他这才害怕起来,一边试图脱离邗城的怀抱,一边又死死地抓紧他的衣服不肯放手。邗城被他这么一搞几乎支撑不住,直到看见延陵和会稽抱着棉被跑过来他才松了口气,扯了扯嘴角,低头对小越城说:“小家伙,姑苏说得果然没错——你就是个小崽子。”
  
  他咬牙切齿地笑着说完,朱方他们已经在下面把棉被拉扯开来了。邗也毫不犹豫,抱紧小越城果断跳了下去,两人齐齐倒在棉被上。姑苏奔过来,看了一圈小越城,没事;又去看邗,确定了邗也没伤着之后她才松了口气,转头去拎小越城的耳朵:“你给我好好去屋子里呆着,今天不反省出个结果别想吃饭,你本事大了都会爬树了,能耐了你!下次再这么野,看我不打断你的腿!”
  
  “行了行了。”朱方连忙打圆场,“小孩子皮一点正常嘛,这么小哪禁得住饿。”
  
  棠邑把邗扶起来,也说:“姑苏你就是太苛刻啦,如果小越城什么都乖乖听话,你又会觉得这孩子憨傻了。”
  
  姑苏有点气急:“谁苛刻了?”她突然红了眼圈,拔高声音重复一遍:“谁苛刻了?!他整天上蹿下跳,我就想让他懂事点,多学点中原礼数,你们一个个说我苛刻!咱们当年因为不懂这些受过的白眼委屈还不够多?!”姑苏说着说着,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,她跺了跺脚,赌气地把小越城往朱方怀里一推:“横竖我不是他的兄姊,我多管闲事,那你们管去好了!我不管他,行了吧!”
  
  她用力抹了一把脸,跑回了内室,留下一帮人面面相觑。还是会稽反应快,推了延陵一把:“你去看看她。”于是延陵喊着“苏姐”跟着跑进去了。小越城躲在朱方怀里,已经被姑苏的反应给吓傻了,他扯着袖子,撇撇嘴,怯生生地又要哭出来: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  
  会稽看见他又要哭,登时头痛不已,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过了老半天才说:“……过一会儿去给姑——苏姐姐道歉去,谁让你不听她话。”
  
  棠邑掏出手帕去给小越城擦脸,朱方说:“先让姑苏自己静静吧,姑苏……唉,她就是有气堵在心里,平时太逼着自己了。”他这话一说又冷场了,所有人都沉默着不肯接话。朱方即便不说明,他们也知道姑苏是在气什么,还能有什么呢?在朱方等人眼里,姑苏确实年轻,而她也曾是吴都,年轻又位高,一朝跌落下云层,一些事是没那么容易看明白的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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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还是棠邑最先开口打破僵局,棠邑给小越城擦完脸,站起来说:“我也去看看阿苏,女孩子说话总方便点。”她飞快地走人了。
  
  邗笑着说:“已经申时了,会稽兄倒是把厨房借我一用。”在会稽皱着眉看过来之前,他又补充道:“我们一路都没饱过肚子,我去做点面点来。”会稽叹了口气,总算软和了态度:“是我招待不周,难为你们了。”
  
  邗说:“哪里的事。”他又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,蹲在小越城身前,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:“小越城也随我来呗?”
  
  小越城扒拉着朱方的袖子,嚅动着嘴,片刻前还被邗称赞漂亮的眼睛红得像个小兔子:“可是姑苏姐姐说,君子远、远庖厨……”
  
  邗笑了笑:“但是你不饿?”
  
  肚子不适宜地响起来了,小越城红了脸,难为情地住了嘴,他刚才闹腾了那么长时间,现在肚子确实一片空荡荡的。可他还是拉不下脸跟着去,只好拿眼神去求助会稽,会稽说:“去吧。”小越城松了口气,被邗抱在怀里走了。原来还塞满人的院子瞬间空荡荡下来,会稽目送他们绕到后边的庖厨去,转头与朱方对视一眼,两人默契地同时沉默了。
  
  朱方深吸一口气,问他:“你真打算把越都的位子传给琅琊?”
  
  会稽摇了摇头,苦涩地说:“传不传不是我说了算的,你也知道……那位能卧薪尝胆,野心自然不小。”朱方虽说曾是吴国的城邑,但年纪大些,性格随和,也不如姑苏那么偏激,会稽和他倒能说上两句,“传给琅琊也是好事,离中原离得近,不比我们。”
  
  朱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,他沉默良久,叹道:“是啊,这样很好。你也别太纠结了。”
  
  放在以往,朱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这话的,越灭吴没多久,他们尚以吴国城邑的身份自居,连越国的身份都还未完全接受,更遑论去安慰一个即将失势的越国国都。可唇亡齿寒,吴越虽是世仇,然而有一点是共同的——吴姬越姒,他们的身份并不比他人来得低贱,可偏偏输就输在一个“蛮”字上。这是他们共同的心结,当初天子东迁,梅里去洛邑拜见,回来以后大病一场,哭着对朱方说:“阿宜,为何我们需受他们冷眼相待,为何?”
  
  勾践野心不小,灭吴以后,他已经雄心勃勃想称霸中原了,而既然是中原,一个偏隅一方的会稽自然满足不了他。都琅琊的越国和都会稽的越国是远远不一样的,会稽能陪他卧薪尝胆,能助他灭吴,却不能陪他进驻中原,助他称霸。
  
  会稽摇了摇头,脸上现出隐隐的阴郁来,朱方这才发现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影子:“这些都不要紧,只要越国能强大,怎么都不要紧。”
  
  “你真的甘心?”
  
  “木已成舟,由不得反悔。”
  
  顿了顿,他苦笑道:“你知道范蠡是怎么评价他的吗?狡兔死,走狗烹;越王其人,只可共患难,不可共富贵。”
  
  头一次从誓死追随勾践的会稽口中听到这话,朱方惊骇地看着他:“你这话是听谁说的?!”
  
  “还能有谁呢。”会稽低声说,“赐死文种的属缕剑,是我亲自捧给他的。”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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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邗把小越城抱着往厨房走,小越城紧紧搂着他的脖子,小心翼翼地喊:“哥哥。”
  
  邗看了他一眼:“我不是你哥哥。”他眨了眨眼,“你的哥哥是朱方,就是外边刚才搂你的那个;姐姐叫棠邑,是给你擦脸的那个。”
  
  “那我该喊你什么?”
  
  “跟他们一样,喊阿邗就行了。”邗揉了揉他的头,想了想又说,“你知道刚才错在哪了吗?”
  
  小越城乖乖地低头。邗说:“姑苏虽然脾气急了点,但她都是为了你好,你再怎么顶撞她,也不该说出不认她的话。”
  
  孩子有点难过:“我以为她不喜欢我,她……”
  
  邗说:“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?”
  
  孩子小声说:“她喜欢拎我耳朵,还总说要揍我……”
  
  邗忍不住笑出声来:“她上心才对你这样呢,倒是你啊,能让她这么气急败坏的人除了会稽就只有你了。偏偏你俩还呆在一块,也真够折腾她的。”
  
  小越城蔫着小脑袋,趴在邗的肩膀上也不吭声了。邗把他抱到厨房,把他放在桌上,自己满厨房转悠去找食材。他正找着,小越城突然小声嘟囔了什么。
  
  “什么?”
  
  “……姑苏姐姐为什么跟会稽哥哥关系不好呀?”小越城小声问,“我问他们,他们都不告诉我。”
  
  邗“嗯”了一声:“你还太小了,不告诉你正常。”
  
  他想了想,把刚翻到的野菜搁在刀俎上,认真地对孩子说:“你太小了,有些问题等你长大了你才会懂。姑苏和会稽的关系不是三两句能和你说得清的,但只有一个道理你要记住:将来你如果从上位跌下来的时候,千万别和姑苏一个样,凡事还是看开点好。”
  
  小越城懵懵懂懂地点头:“姑苏姐姐以前是个大人物吗?”
  
  “大人物?算是吧。”邗说,“她很厉害,你知道楚国吗?就是周昭伐楚的那个楚国,在我们西边,会稽应该同你讲过。”
  
  小越城点点头:“知道……会稽哥哥说楚国是我们的大敌。”
  
  “嗯。就是那个楚国啊,姑苏曾经率军占领了他们的郢都。”说起这段辉煌历史,邗倒是轻描淡写,“楚国的大臣在秦宫哭了七天七夜,总算哭出了秦兵,才让楚国侥幸没被姑苏给灭了呢。”
  
  “这么厉害!”小越城目瞪口呆。
  
  “她当然厉害,要不是会稽横插一脚,她恐怕已经是霸主了。”邗捏了捏他的脸,感觉软软的,他心情大好,话也更多了一点,“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,她是没吃过什么苦头,平日里太过飘飘然了,依我看要不是会稽拉她一把,指不定她会闯什么大祸呢。”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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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棠邑走进堂室,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延陵焦急的劝说声,她仔细一听,里面还隐隐有着压抑的啜泣声,她不由得心中一惊。棠邑和姑苏相熟也有好多年头了,她只见过姑苏哭过一次——那是黄池之会时发现自己身体一夜垮塌,回来才明晓吴国的败北都已成定局的时候。可是现在,姑苏因为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哭?
  
  棠邑深吸一口气,来到屋前。屋子和堂屋用一层厚厚的帘子分隔开来,男女有别,延陵不敢贸然进去,只好在帘前急得团团转:“小越城是年纪小不懂事,你总不能也跟小孩子一样……”
  
  里面哭声一顿,姑苏恶狠狠的声音传来:“你什么意思?!”
  
  棠邑瞬间哭笑不得,这是安慰人的句子吗?她上前拍了拍延陵的肩:“行啦,我来。”撩帘走了进去。姑苏扑倒在席子上,肩膀一耸一耸的,显然她还伤心着,见到棠邑来了,她抹了把眼泪,站了起来。
  
  棠邑拉着她重新在玉席上盘腿坐下,只字不提之前的事,只说:“你头发乱了。妆匣呢?拿来,我为你抿抿。”
  
  姑苏指了指旁边的桌几:“在抽屉里。”棠邑把妆匣拿来,散开了姑苏的发髻。姑苏的头发被养得很好,不像梅里,她拿着梳子,细细给姑苏梳着。在漫长的时间下,姑苏也慢慢平复了心情,微微低垂着头想着心事。等棠邑梳完了,捧来铜镜,姑苏往里面一瞧,惊愕道:“你怎么给我梳成了这样?”
  
  铜镜里的少女,如墨的青丝被分成两边,梳起了低低的发髻,发髻上裹着素白的丝巾。这是当下年轻女孩们流行的发式,可姑苏却从没梳过,她从前驰聘沙场时一贯效仿男子将全部的发束在脑后,之后也只是将所有的头发用几根玉钗胡乱挽在脑后而已。棠邑没给她用原本的玉钗,她从妆匣里翻出了两根红丝带,把姑苏的发编成麻花辫盘了起来,用红丝带裹了姑苏自己的手帕,在发髻上仔细打了两个好看的结。
  
  然而姑苏半点不领情,她嫌弃地看了眼镜中好看了不知几倍的少女,伸手就要去拆红丝带,被棠邑拦住了。棠邑笑着说:“不挺好的么,拆了干什么?”
  
  姑苏摇头:“不好,太……”她话一顿,半天才闷闷地说,“太孩子气了。”
  
  棠邑说:“你年岁本就不大,扮得那么老成作甚?起来,出去走走,别闷在屋里啦。”
  
  姑苏不肯,但棠邑由不得她说,拉着她的手就把她拽出了漆黑的屋子。邗在厨房里已经烧起了火,烟囱里飘着淡淡的炊烟,不久空气里便传开了饭菜的香味。看见姑苏盯着空中袅袅的炊烟看,棠邑说:“是邗在做饭,你没吃过邗的手艺吧?他手艺还是不错的,一会儿你可要尝尝。”
  
  姑苏摇了摇头,收回目光:“厨娘呢?他下厨真是坏了自己身份。”
  
  棠邑道:“你也是个死脑筋,这些规矩都是人定的,可我们哪里能跟人比?凡人的一些麻烦规矩干什么要遵守呢?”两人正说着,一起走到厅堂,准备穿过厅堂大门出去转转。可是突然厅堂传来说话声,两人不约而同,轻手轻脚地站住了。
  
  是朱方的声音。朱方说:“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?”
  
  会稽的声音在沉寂一会儿后响了起来:“你这话该问的是琅琊,而不是我。”
  
  “不,我就是在问你。虽说如今齐晋楚越并为四强……但是越国的处境你才是最了解的那个。”
  
  “我了解也没什么用,做主的现在已经不是我了。”会稽困倦地说,“别说了,你奔波了一天也累了,去休息吧,我在里面给你们备好了房间。我来这只是要将越城交给你们,其他就没什么事了。”
  
  朱方叹了口气:“好吧,我不叨扰你了,你也趁着如今清闲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吧。”他向会稽告了退,正打算走,又被会稽喊住了:“等等,我还有一事要问你,你们三人武艺如何?”
  
  “如何?”朱方疑惑地想了想,“我们三人里算棠邑武艺最精,她最擅射箭,我和阿邗就比不上她了,不过我俩的刀剑倒是不相上下。”
  
  “棠邑的射技我见识过,我当年与你交锋时也看过你的剑法,你使剑使得不错,你们的剑法是一脉的吗?”
  
  “我的剑是梅里教的,阿邗虽说大半差不多,但倒是有点不一样,他自己摸出了一些东西,用起来也顺手。”
  
  “原来是这样。”会稽点了点头,“你们三人,教小越城习武也足够了。”
  
  “不能吧?”朱方闻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,“就算按人类的年纪也实在有点早过头……”
  
  会稽打断他的话:“那是人类,可我们不是——朱方,小越城可以其他都不懂,但他必须会武。我们未来和楚国必有一战,你以为他可以躲过上战场吗?”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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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我也想成为霸主。”小越城趴在灶台上思考了很久,认真地对邗说。邗瞬间被这个老气横秋的小家伙给逗乐了,他哈哈一笑,漫不经心地说:“好啊,我等你。”
  
  “成为霸主要做什么呢?”小越城晶亮的眼神盯着邗看,“姑苏姐姐她怎么成为霸主的呀?”
  
  “你得会文,会武——最重要的,还得有个明君。”
  
  “明君是什么?”
  
  “就是助你称霸的公侯,你太小啦,这些说了你也不懂。”邗说,“所以姑苏才逼你——”
  
  “邗!”这时候外面响起少年的声音,延陵掀开帘子走进来,嗅了嗅,赞叹道,“好香好香!你锅里煮的什么?”
  
  邗于是不再跟小越城说下去,转头对延陵道:“野菜羹——喂别用手碰,用筷子去。”他嘘了一声后把手边的筷子递给他。延陵迫不及待地捞起菜叶,搁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:“呜!好吃!”
  
  “姑苏怎么啦?”邗把小越城从灶台上抱下来,边收拾着锅碗问他,“是不是因为小越城的事?”
  
  “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?”延陵指了指心口,撇了撇嘴,“她如果打开不了自己的心结,谁都会惹毛她的。小越城受到牵连才对。”
  
  邗笑道:“这倒也是。”
  
  连着小越城,三人一起将煮好的菜羹端去厅堂,谁知一出门就撞见了红着眼睛的姑苏。邗一时惊讶地愣在原地,姑苏不得不恼怒地瞪他一眼:“让开!”
  
  邗这才反应过来,给她让了路,姑苏甩着脸跑进去了,看也不看小越城一眼。棠邑匆匆忙忙追在她后面,延陵拉住问她:“还没劝好?”
  
  棠邑急急忙忙:“没事的没事的,你们先去厅堂,我和她一会儿就到。”也弯腰进去了灶房。邗和延陵对视一眼,万事不清头绪,只好先听棠邑的话。会稽和朱方就在厅堂等着,看见邗领着小越城进来,会稽点了点头:“邗城,你来得正好。我有话要与你进一步说。”
  
  邗疑惑地对朱方使了一个眼色,朱方摇了摇头,又耸了耸肩。他只好问:“什么事?”
  
  会稽把他往门外领了几步,才道:“越城习武之事,你可担否?”
  
  邗愣了好一会儿,惊诧地张大嘴巴。他的反应是与朱方一样的:“未免也太早了些!”
  
  他顿了顿,又问:“这件事,姑苏知不知道?”
  
  朱方从他手里领走小越城,给他使了一个眼色,眼神直往屋子里飘,邗立刻会了意。会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只说:“楚人虎视眈眈,越王又已年迈,你们剩的时间不多了。”
  
  邗总算明白了事由,瞥了他一眼:“越王是想动楚国么?”
  
  “他想效夫差争霸。”
  
  “这边还没消化完呢,他吞得下楚国这块肥肉?”邗冷笑,眼神忽然凌厉起来,“况且,他又怎么敢保证,没有老鹰跟在他屁股后面,不想分一杯羹?就算吞下了,你就不担心我们与楚国暗中勾结,把你的越国弄个人仰马翻?”
  
  “安心做你的事就是了,王自有办法,会把这些考虑周全。”会稽冷下眉眼,“倒是你,似乎想法有点多啊。你以为,就凭你们几个,便可以动摇我姒越的社稷不成?”
  
  邗冷眼看着他,忽然一笑,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情:“不过一句玩笑话,看把你给紧张的。”
  
  “祸从口出,玩笑可不能乱开。”会稽警告了他一眼,哼了一声,挥袖出门而去。
  
  “真开不起玩笑。”邗低声咕哝,也隐去嘴边的笑意。他回首看见朱方还站在廊间,手里牵着孩子,一大一小,眼睛都在他身上骨碌碌地转。
  
  “饿了吧?来吃饭。”邗走过去,拍了拍小越城的头。正准备走人,却被拉了衣角。
  
  孩子纠结地望着会稽离去的背影,低声说:“会稽哥哥也饿着肚子呢……”
  
  “不用管他。”邗顿了顿,“他从这里离开后,自会有人照顾的。”
  
  孩子“哦”了一声,松开手,低头乖乖地跟在邗身后走。朱方学着邗揉了揉他的脑袋,随口安慰道:“会稽和我们不一样,他的地位比我们高多了。”
  
  小越城抿起嘴,不说话,使劲盯着自己的脚尖看。朱方以为他还在困惑,解释道:“会稽是越国曾经的都城,而我们先前是他们敌国的城池,我们与他身份有别。”
  
  “你和他说这些干什么?”邗正准备开口责备,却听见软糯的童声响起:“我、我听见了——”
  
  孩子犹豫片刻,小声问:“是不是我们要和楚国打仗?”
  
  真是聪明的孩子,邗与朱方对视一眼,都沉默了。
  
  小越城见他们不回答,跑到邗的身边,仰起头又执着地问了一遍:“是不是我们要和楚国打仗,会稽哥哥要我上战场?”
  
  邗躲避不开,含糊不清地“嗯”了一声。他终于叹气,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孩子的脸:“不过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,这些事不用你这个小鬼头来操心。”
  
  小越城点了点头,表情认真:“我不会让哥哥和姐姐失望的!”
  
  这句话把邗和朱方都逗笑了,他们对视一眼,邗戏谑道:“那是,我们的小越城将来还要北上争霸主呢,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。”
  
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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